2010年4月30日

春光



今年,北京的春天姍姍來遲,
一再催促下,也只能勉強的為妳準備了微微上揚的溫度線,
四月初,長安街傍的林蔭還未露芽,
所幸,還有幾株早櫻和含苞的白玉蘭。
御花園里松柏扶風,沉綠間透露出一片蔚藍。
投落在午後的宫墙上,化成亂綴的春光。

離時,
沒什麼能相贈,就帶一縷熙陽為念吧。
先稍稍暖一下心田,再待其慢慢滋長,
當它蔓延成夏時,那是約定。

2010年4月24日

南風古灶



三‧南風古灶
作者:張鎮東

歲月倏忽之間來到眼前
你披一陣雨剖開自己
在我們的無限虔敬之中
說那久遠如歌的故事

五百年前,是誰以巨靈之眼
相你為龍,妝你一身的起起伏伏
攀緣而上,熊熊
燒一個陶都

甲天下這多少年的輝煌
刻在天上天下,南風
吹你成生命於泥裏土裏
一如結根於墻壁的榕樹
聽夏日低囀的鳴聲
捕彩雲的足跡

然而,歷史總是遺忘
柔情的榕風,火烈的古灶
一年復一寸塵土
在時間裏褪色
終於沉重成「古老」

任何人都是徒勞
文明的方向是推倒
即使定你為五百年的驕傲
喘一口都市的重濁,噓噓
在這陰暗的十一月雨天
你是憑弔的符號

有多少低迴便成就多少蕭瑟
唯一令人仍覺溫暖的
冬天,聽聽這冷雨
你在許多的惆悵中,堅持
每半年點一次爐火

2010年4月21日

冷月


余光中說:「月是冰過的砒霜」。

思念重重的時候別抬頭,
心事密密的時候莫相望,
冷月如鈎,再細密的深藏都被牽扯。

如果到了思念失了憑據,
心事千創的時候,
到不如翻尋暮色,
彎月如刀,
帶著砒藥也許還能痛快。

2010年3月23日

永恆


一對朋友突然鬧分手,多年積聚的濃情,黑旗一翻,所有的甜蜜都變成苦水。
看著朋友撕心裂肺的傷口,想起一段以前寫過的內容,
說到分手,來來去去,我們跳不出這般輪回。

關於愛情,在一段分手的過程之中,就算評者如潮,冷暖唯獨自知,
兩人之間如非人格惡蹟,如非錢財瓜葛,其餘種種何來的是非對錯?
大概可用來推諉的只有錯了的時空,或是緣份不足二者罷了。
兩個人,一片光陰。
當風揚起,分離的前後,彼此各找理由,完滿不了結果,卻更拖累了回憶。
所謂的解釋,充其量不過是翻箱倒篋而來的堂皇。
你問我,什麼叫作永恆?
「曾經當下的真心全意就是永恆」

2010年2月25日

一‧佛山大雨


一‧佛山大雨
作者:張鎮東

我一跨進境內
你迎我一場大雨
像雪萊的西風
彷彿一舉掃除寰宇
滌四方空明

目神遊於上下古今
我知道你如空氣
可以藏匿於任何角落
你沒有名字,而他們
名你為佛山

我來到這裏
你不必知道我的來處
正如我一直尋覓
只知道遠方,有一天
我找得到滌淨的塵土

名之為交流
又何必一定要活動
所有的上下求索
有多少是冥冥中的安排
所以我們不期
而能相遇
在這一場大雨

我來到這裏
你迎我一場大雨
名之為交流
有多少,有多少
我能從容地帶走

…………………….
我少拍雨景,東哥此詩附圖難矣,
翻得一照拍於07年的廬山,
時大霧鎖山,傾盆狂雨中見二松隱隱如仙人。

2010年2月17日

落入凡間的音符


一個心疲思倦的午後,想逃離一下自己的世界,
最好的方法是看一齣電影,讓情緒跟著故事出走。

這次,隨意選了一部07年的電影, 《落入凡間的音符 Escuchando a Gabriel》。
主角加百列是個音樂天才,且因病早逝,
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日子里,愛情因一個音符而打破他與木為伍的世界,
帶他重回鋼琴鍵上,他擁著愛情,在她耳邊細說:
「我喜歡木頭,我可以雕塑它,小的,大的,
它的觸感柔滑、乾燥,有時溫暖。它的味道像剛落下的樹葉。
它的聲音,當燈火通明時就會出現,當天旋地轉時就會出現。
我可以不再追尋、不再彈琴,有著一股和諧的沉靜。
我的皮膚打顫,嘴唇乾燥,我讓風帶著我,那聲音,使我的心浸潤在每個音符。
當我離開人世看到星星,感受到真善美的氣息,
我不必為了愛而開口,不必為了感受而去追尋,不必有光就能看到,
我靜靜離開我的夢,不再追尋,不再聽......」
電影里沒有硬要擠淚的手筆,且總輕輕的觸動心頭。
從一簇硬塞入郵箱的小白花,
到伴著大雨落下的青苹果,
隨著音符的起起落落,算是一部值得看的電影。

看完,意猶未盡,在網上翻找到一段署名千羽鶴的影評,喜歡最後一句。
「而無論是生或死,一曲貝多芬小提琴協奏曲、一個出錯的音符,
已經讓小提琴和鋼琴久久的共鳴,
雖陰陽相隔,當愛人的素手翻開琴譜,在風起的窗前彈奏著一闕難平的心事,
有萬千想念,都淪落成雨糾結為弦,
在彈撥的瞬間,滙成此生不悔的繾綣。
愛情就像落入凡間的音符,一曲來自天際的樂章。」

PS:照片攝自伊春,小興安林。

2010年2月3日

心寒


己丑歲暮,嚴寒侵城。
某個無人看管的夜里,
昆明湖已悄然地冰封了盛夏的殘梗。
日出,日落,
除了流動的光影和風,
要凋零的,在掙扎的,想成長的,
所有的都被凍結。

走過湖邊,我腳步匆匆。
可能是因為這岸太多枯幹,
專來滑冰的人都選平坦去了。
歪歪斜斜的曲折顫抖在凛冽中,
固然也成全了一種美感,
入目還是心寒。

ps:照片拍於頤和園

2010年1月31日

匡廬畫記﹙五﹚


足足一個星期,從白紙到提款落印,
我在地上匍伏的姿勢,片刻就腰酸背痛的勵害,
趁還能爬著畫,就多作幾張大畫吧,這種工作方式撐不了幾年。

一直覺得每張作品都有他的生命,
從素紙到成圖,好像孕育生命的過程。
作品完成時由如新生命的初生,
從此,一個獨立的個體也開始了他的旅程。

對於創作者來說,每一張作品都是以自己的生命去塑造的。
它凝結了作者當時的感動與思考,
愈好的作品,必承載的更多更重,也必能達到傳遞這份感動與思考的使命。
許多偉大的作品傳承千百年,它們的生命遠比創作者更為傳奇,
當等到一位觀者,在作品前聚神凝立的時候,這份生命也就完整了。

待作品裱背後,正式拍攝後會登於﹙鏡田﹚處。

2010年1月28日

匡廬畫記﹙四﹚



昨日外出,停了一天。
北京太乾了,之前調好的色都結成盤底的固漬,
再拿起筆,塗塗抹抹,心卻一直游離在圖畫之外。

午前的光線穿過陽台,掠過床緣落在畫上,
這道光時暗時亮,想是天上有雲飄過,
屋里靜的出奇,秒針的一隔隔的跳著,
投光緩緩地在畫上移動,思絮像穿過光線微塵,紛亂的找不到一個註腳。

想到昨天朋友問起,我為什麼會喜歡畫畫,
簡單且無法回答的問題,
就好像被問「你為什麼會愛上我?」。

2010年1月26日

匡廬畫記﹙三﹚


畫進行到第三天,我的造山運動大體已穩定下來。
這次作品色與墨會交替操作,所以要準備第一層的上色了。

總感覺每一次創作都像談一場戀愛似的,
從零開始,當第一筆下去之後,我都期待著它的完滿。
生怕一不小心走錯了方向,接下來的就無以為繼了,
畫到一半,成了費紙的結果,總讓人感覺可惜,
還不如保留它未落墨前的素白,到可以營運想像。
但最美的想象總會鼓動去實現的勇氣,總不能讓它流於空洞吧,
所以,乘著這份勇氣我又鋪開了白紙,慎重的構畫心里的那份藍圖。

如果以尼采所劃分的日神與酒神來定義,
我的創作過程完全是阿波羅式的。
絕少的激情與忘我的境地,反是過多的思考與猶豫。
認為在每一張畫里,每一筆都有理所當然的位置和應有的輕重長短。
就算在白紙上簡單的兩三條線,必也有其最完美的結構,
就好似一個約會,必存在其最好的安排,
但是,一張作品少說也有成千上萬筆,
這不是一次甜蜜就能白頭的事啊。
每張作品都有其最完整的樣子,
就好像每段愛情都有其完美的可能,
重點是,有沒有找到。